左脚如同毒蛇般无声无息地探出,精准地、迅猛地踹在了安迷修立足不稳的右脚脚踝外侧!
“呃啊!”
安迷修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重心瞬间丢失!
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砍倒的木桩,狼狈地仰面摔倒在地!后背着地,摔得他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他手肘撑地,刚想挣扎着爬起。!x^d+d/s_h.u¨.`c+o~m,
一点冰凉的触感,已经稳稳地抵在了他的下巴上!
是乌的木剑剑尖!
乌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绷带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暗,精准地“锁定”了他。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石板:
“师兄,有些东西……不是单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这句话,如同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进了安迷修的心底!
他躺在地上,仰望着月光下乌那模糊却带着强大压迫感的身影,听着那平静却如同审判般的话语,一股巨大的羞耻和更深的挫败感瞬间淹没了他!
泪水再次不争气地涌出眼眶,混合着地上的尘土。
乌的话,看似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实则是赤裸裸地指出了他最大的问题,死板,不懂变通,空有蛮力与决心,却缺乏真正的战斗智慧和属于自己的“意志”!
他只是在机械地重复着“努力”这个行为,却从未思考过努力的方向和意义。
但安迷修能不能听出里面的意思,难说……
安迷修紧紧抿着唇,倔强地不让呜咽声溢出喉咙,却无法阻止泪水滑落。
他低下头,避开了那无形的“视线”,小小的身体因为屈辱和失落而微微颤抖。
他听懂了乌话里的刺,却依旧固执地认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是自己挥剑的姿势还不够标准,是自己训练的强度还不够大……
乌看着他这副陷入固执自责漩涡、无法自拔的模样,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后退两步,木剑的剑尖离开了安迷修的下巴,随意地垂在身侧,示意安迷修站起来,继续。
一次。
安迷修咬着牙,忍着脚踝的疼痛和虎口的刺痛,再次举剑冲上。
乌如同预判了他所有的动作,步伐轻灵如风,木剑如同灵蛇,或点、或拨、或引,轻易地化解了他的攻势,然后一个简单的扫腿,安迷修再次重重摔倒!木剑脱手飞出老远。
两次。
安迷修摔得更重,手肘擦破了皮,渗出血丝。
他倔强地爬起来,抹去嘴角的泥土,再次捡起剑。
这一次,他试图模仿克伊特教导的斗气爆发时的沉重感,将全身力气灌注于剑上,笨拙地劈下。
乌只是微微侧身,木剑擦着他的衣角落下,砸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而乌的反击,只是一个看似轻描淡写的手肘撞击在安迷修的肋下,剧痛让他瞬间蜷缩在地,如同煮熟的虾米。
三次。
安迷修的动作开始变形,呼吸如同破风箱,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身体的颤抖。
汗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粘腻的冰冷。他几乎是在凭借意志力驱动着早已麻木的身体。
乌的木剑如同附骨之疽,总能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精准地击中他防御的空隙。
手腕、肩膀、膝盖……安迷修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拆解的破布娃娃,一次次被击倒,一次次挣扎着爬起。
四次……
五次……
每一次跌倒,都伴随着骨骼撞击地面的闷响和安迷修压抑的痛哼。
每一次爬起,都显得更加艰难,更加迟缓。
他的训练服早已被汗水和尘土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擦伤和淤青,虎口的伤口裂开得更大了,鲜血染红了木剑的握柄,每一次握紧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和粘腻的触感。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通红的眼眶和眼底深处那抹近乎绝望的、却依旧不肯熄灭的倔强火焰。
他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更像一个永不倒下的不倒翁,无论被击倒多少次,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就固执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举起那柄对他来说越来越沉重的木剑,指向乌的方向。
那份固执,近乎悲壮。
乌握着木剑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他“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摇摇欲坠,却依旧固执站立的身影,心中那点试探和引导的意味,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一丝……敬佩所取代。
哪怕是现在幼小的安迷修,他的意志力也坚韧得可怕。
但这样的人越是这样,固执起来便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