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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解空

全部身心。只因祂长时间来的回避,所以爱意隐藏至今。

竟然是……爱欲么。

祂很难使自己相信这一点,天道不都该是无情无欲么?若非如此,如何做到永远公正丶永不偏私?

祂在神殿里闭关几日没想出答案,出关后恍惚间倒是不自觉地又下凡去了。月明星稀,祂在宋晚窗边瞧了片刻,那人已经睡了。

睡眠也是凡人的特征之一。

如果自己喜欢花神,那么自己究竟喜欢祂什么呢?

是自己永远也分辨不出差别的样貌,以逆天而行的怨气作为的本源,还是那段自祂诞生起持续至今的过往回忆?

这些似乎都是抓不住的东西。

祂伸手只能握住月光一捧,彼岸花的幽香早已不再,唯有给物以灵的魂魄长久存在——可那也并非永恒。

永恒是不可用时空估量的描述。

而存在於时空之中的,都是终有尽头的幻影。

祂没能将这个问题继续想下去,在宋晚装睡的计划正式宣布失败之前,祂听见讨人厌的声音。

哪怕转世投了人胎,善逝说话的方式依旧是祂最不喜欢的。更何况他寻自己并非为了别的,而是听了观世音的话便擅自有了揣测,见面第一句竟然还是告诫祂帝王后宫不可擅入。

临行前,他说自己的法号是渡空。

祂忽地就止不住笑,佛陀渡空,说来荒唐。

可空又能被渡去何方呢?

祂在与渡空的谈话间发现了另一件事,并不均匀的呼吸声出卖了某人装睡的诡计。祂从宋晚的瞳孔中看见自己,和空荡无影的地面。

从她的梦中瞥见当朝黄粱美梦付诸一炬。

祂终於还是没能克制住地靠近,却没想到自己被宋晚邀进了门,还用了她的冰镇酸梅汤。人道的吃食於天道而言怪异无比,食用并不能够让祂有饱腹感,反而是身体无法消耗的累赘。

但祂面不改色地用尽了那碗酸梅汤,好像这样做就能在不泄露天机的情况下让宋晚少害怕祂一点。后宫的嫔妃能有多大的胆子呢,受惊的小猫似的,却还强撑着镇定的样子做给祂看。

祂大抵是带着赌气的意味叫了那个被人道皇帝冠以的丶一个依附性的称号,却在对方兀地软了语气时后悔了。她好像真正将从前的时光抛却,只是在人间扮演着注定活不过许多年岁的失宠后妃,不甘愿接受却又缺失勇气反抗的,彻彻底底的弱势方。

叠字的称呼咬出来带着几分缱绻,连祂自己也吃了一惊。祂从这个称呼中真正认清自己似的,将曾经的相处抽丝剥茧,那些本该埋在心底的碎片被统统翻出来,祂还是不明白爱欲究竟为何物。

后来祂想,爱欲大抵是,她浑身滚烫跌进自己怀中,痛感似乎在自己无心的身体里也扎了根。

祂好想让宋晚也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每每看见静昭仪伏案作诗,阳光洒落宣纸之上,树影婆娑摇晃,祂又觉得不够。

人生短短几十载,怎么会够呢?

喝过孟婆汤,岂非什么都忘了。

祂好想要永恒,祂无比渴望永恒,祂梦寐以求能够与祂们一同存在至时间尽头的东西,将祂的心思剖白而出。

祂有了一个计划。

可这大抵是盘古开天地以来最疯狂之事。天道道心不稳,阴阳动荡,尽管极快地被平息下来,渡空却仍在一个午后到来,与祂简单攀谈两句便猜透了来龙去脉。

祁空不喜他高深莫测的态度,却又辩解不出其他。祂自诞生以来从未真正以“祁空”的身份做过什么事,人们提起祂都会尊称一声天道,可祂於宋晚处才知晓自己原是不同的。

天道是祁空,可祁空不是天道。

天道可以是任何。

祂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一件东西。祂不知人道的女子会喜欢什么,送出步摇时也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肌肤相贴的瞬间祂好似坠入一场梦中,梦境的主人是名为宋晚的花神,而祂只是匆匆过客。

可祂尝到温软,却又那样真实。那是幻境无论如何也拙劣模仿不出的,恍惚间彼岸花醉人的香气萦绕在唇齿之间,毒素缓慢地侵蚀清醒的意志——

爱欲是为她痴迷,为她疯狂,为她甘愿沈沦永不消逝的梦。

爱欲是亲手书写既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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