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

柳青芷小跑过去，杏色裙摆扫过青石小径，惊起几片落花。

少年皇子今日未着锦袍，反倒是一身素白常服，腰间只悬了块青玉，倒像是寻常书香门第的小公子。他手里捧着个檀木匣子，正望着满树繁花出神。

"殿下！"

柳青芷从假山后蹦出来，发间银铃叮咚一响，吓得顾景煜手一抖，险些摔了匣子。

"你......"他刚要说什么，忽然瞥见她裙角沾着的泥点，"翻墙来的？"

柳青芷吐了吐舌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西角门当值的嬷嬷最讨厌爬墙的，我给了她孙子一包松子糖才混进来。.搜`搜?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她凑近看了看顾景煜手中的匣子，杏眼里盛满期待，"这就是《黄庭经》摹本？"

顾景煜点头，掀开匣盖。一卷泛黄的绢本静静躺在青缎上。

王羲之小楷用笔圆浑，中段丰实，体势平正中寓有姿态，去古未远，笔画欹侧倾斜，左轻右重，错落有致，使字更具轻灵飘逸感，用笔笔势流畅，起止舒展，被后人奉为小楷之最，依稀可见当年王羲之的风骨。

顾景煜把书从匣子里拿出递给她。

柳青芷仰着脸看他："殿下为何帮我？"

顾景煜翻开书页，阳光透过宣纸映出他修长的手指："你的字......确实该练练。"

"我是说在学堂！"

少年皇子耳尖微红，将一叠洒金宣纸推到她面前："每日临三页，我......我旬休时检查。"

柳青芷突然发现，他腰间蟠龙玉佩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歪歪扭扭的草编蚱蜢——正是去年她随手编的那个。

窗外梨花纷纷扬扬，有几瓣落在展开的书页上。顾景煜忽然轻声道："女子读书习字，本就天经地义。"

柳青芷怔怔望着他映着夕照的侧脸，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绽开，像枝头初绽的春桃。

"坐。"顾景煜往旁边挪了挪。石凳冰凉，柳青芷却觉得脸颊发烫。她小心翼翼地把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才敢去碰那珍贵的绢本。

"真迹藏在父皇的藏书阁，这是前朝大家褚遂良的摹本。"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绢卷，"你看这个'之'字......"

柳青芷却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卷尾一处朱印："这个蝴蝶印我见过！爹爹书房的《山海经》上也有！"

顾景煜一怔："柳大人竟有前朝藏书？"

"是呀！"柳青芷兴奋地比划着，"爹爹说那是祖上传下来的，锁在紫檀匣子里，只有我背完《千字文》才让看......"

她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早就偷偷撬开看过了，里头还有会动的图画呢！"

春风穿过海棠枝桠，洒落一地细碎的光斑。顾景煜望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忽然觉得宫里的规矩实在无趣得很。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想不想看真迹？"

柳青芷瞪圆了眼睛："可以吗？"

"三日后父皇去南苑春狩......"顾景煜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殿下！殿下可在？"

是东宫的内侍声音。顾景煜迅速合上匣子塞给柳青芷："藏好。"

柳青芷反应极快，一个闪身躲到假山后，却见顾景煜整了整衣襟迎上去："何事？"

"陛下找您商议明日经筵的事......"

“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待脚步声远去，柳青芷才抱着匣子钻出来。她摩挲着檀木匣上细腻的纹路，忽然发现底部刻着两行小字：

「金铃谁解系

春风独自知」

正是她去年上元节写在河灯上的诗句。

“过来。”

他执起一支紫毫笔，在砚台边沿轻轻一抹，"看这笔势——"

柳青芷屏住呼吸。少年的手骨节分明，运笔时腕骨凸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宛如游龙惊鸿。

她不知不觉越靠越近，忽然发现自己衣袖上的缠枝纹正映在顾景煜的袖口，两相交叠，竟像真的藤蔓缠在了一起。

"你试试。"顾景煜突然搁笔。

柳青芷的手抖得厉害。第一笔下去就歪了，墨团像只丑陋的蝌蚪趴在纸上。她急得去擦，反而蹭花了一大片。

"我、我写不好..."她声音带了哭腔。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覆在她手背上。顾景煜站在她身后，带着淡淡沉香气的气息拂过她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