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之事。"柳青芷突然抽出一卷竹简。

"《太祖实录》载，永定元年大旱，太祖曾令'民持械护渠，盗水者斩'。"她指尖点在某处，指甲上的丹蔻像一滴血，"眼下北狄虎视，更当上下同心。"

刘昉仍不死心："可漕运改道耗费....."

"啪！"一册账本被扔到他面前。柳青芷唇角微扬：

"这是赵垣府上搜出的私账。去年修缮滦河堤坝的二十万两白银，实际用度不足五万。"她突然提高声量，"诸公可知剩下十五万两去了何处？"

死寂中，兵部崔侍郎突然冷笑："难怪北狄今年军械精良！"

更漏滴到丑时，方案终成。当重臣们躬身退下时，柳青芷独坐灯下，指尖轻抚舆图上那道朱砂标记——那里离顾景煜被困的鹰愁涧，不过三十里。

"太子妃....."翠翘捧着参汤欲言又止。

柳青芷却突然起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漆盒。盒中静静躺着半枚虎符，与顾景煜带走的那半枚本是一对。

"传令骁骑营。"她将虎符按在掌心，"明日寅时，随我亲赴滦河。"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眼底灼灼火光。雨幕中，仿佛又见那个青年在军帐前回望，玄甲上落满边关的雪。

滦河大营外，残雪未消。

柳青芷勒马于高岗之上，远眺谷中升腾的狼烟。她披着玄色斗篷，腰间蹀躞带悬着半枚虎符，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那是临行前从断簪上取下的残片重新熔铸的。

"姑娘，探马回来了！"翠翘指着山道上一骑快马。那骑兵背插赤旗，马鞍上横着一具北狄斥候的尸体。

"报——"骑兵滚鞍下马，"殿下己突围至鹰愁涧北口，正与北狄左贤王主力对峙！"

柳青芷眸色一凝。鹰愁涧地势险恶，两壁悬崖如刀削斧劈，中间只容三骑并行。若顾景煜真被困在那里......

她忽然解下斗篷，露出内里轻甲："传令骁骑营，分兵两路。"羊皮舆图在膝上铺开，指尖点向涧口上游，"一路佯攻北狄大营，另一路随我走滦河故道。"

亲兵统领大惊："太子妃不可！那故道多年无人行走，且春汛将至——"

"正因为无人行走。"柳青芷翻身上马，"才不会被北狄哨骑发现。"她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图，"这是先父手绘的滦河水道，上面标注了一条樵夫小径。"

翠翘急得要哭出来："可姑娘......"

"备绳索与钩爪。"柳青芷己策马前行，"再带两坛烈酒。"

月光被峭壁切割成破碎的银斑。柳青芷贴着湿滑的岩壁前行，腰间绳索连着二十名精锐。脚下朽木突然断裂的脆响让她浑身僵首——下方百丈处，北狄大营的篝火清晰可见。

"还有半里。"她压低声音，指尖摸到岩缝中熟悉的刻痕。那是父亲当年治水时留下的标记，形如展翅的鹤。

当众人终于攀至涧顶时，眼前景象令所有人心头一颤——

谷底火光连绵如星河，北狄人的鹿砦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而在绝壁下的阴影里，隐约可见大祁军旗仍在飘扬，只是那玄色旗帜己残破不堪。

柳青芷解下酒坛递给亲兵："淋在箭上。"她抽出一支鸣镝，箭头裹着浸透酒液的棉布，"等我信号。"

火石擦出的火星跃上箭簇时，谷底突然传来号角声。北狄大营一阵骚动，无数火把向涧口涌去——顾景煜竟在此时发动了突围！

"放箭！"

燃烧的鸣镝划破夜空，落在北狄后军粮草堆上。火势借着烈酒瞬间腾起三丈高，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谷口传来。柳青芷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一马当先，长剑在火光中舞成银虹。北狄人腹背受敌，阵型大乱。左贤王金帐前的狼头大纛突然倒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血色祁字旗！

黎明时分，滦河水被染成淡红。

柳青芷站在满是箭簇的战场上，看着医官们穿梭其间。当她终于找到顾景煜时，这位刚斩杀了左贤王的太子正单膝跪地，用敌酋的披风擦拭剑刃。

他抬头看见她的瞬间，剑尖上的血珠恰好滴落。

"殿下的梨花。"柳青芷从袖中取出那枝干枯的花，"该换新的了。"

顾景煜大笑起身，却因牵动肋下伤口闷哼一声。柳青芷急忙去扶，却被他反手搂住腰肢。染血的手指抚上她脸颊，在眉心轻轻一点：

"我的太子妃......"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比十万援军更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