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金花恭敬地举起杯,说道:“中堂大人,我要敬您三杯:第一杯,您以相国之尊,莅临寒舍,是我寓天降的大喜事;第二杯,您救助过洪老爷,恩重如山,我终生难忘;第三杯,祝您福寿双全,安康如意。\s.h′u?q·u?n′d_n¢s..^c,o·m-我一气儿喝了!”话说完,她便一杯接一杯,一口气饮了三杯。
李鸿章那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他又一次见识了这个美貌女人的胆气,不由得有几分赞许,便抿了一口酒,说了声“好”。
立山见李鸿章高兴了,便对赛金花说:“中堂爱听南昆,你唱一曲吧。”
“好,那我就献丑了。为中堂唱一曲《牡丹亭》吧。”
李鸿章又一次微笑着点头:“好,好。”
赛金花走到琴桌前,抱起琵琶,端坐在一张嵌贝梨花木方凳上唱了起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壁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李鸿章显得很高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在合肥家中听堂会的情景。`如.文,惘~ ,免?废,跃*黩!那时自己已娶了第一位夫人周氏,她刚16岁,很喜欢听《牡丹亭》,也悄悄在家对他唱过。周氏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后不幸病逝。三年后他才又娶了赵莲儿。此刻听了《牡丹亭》,便想起周氏那清丽妩媚、天真快乐的神态,突然触动了内心深处早已变硬的那块地方。唉,自己也是人哪,也想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要,像这柳梦梅、杜丽娘一般。然而自己一生为国,肝脑涂地,除了国家还是国家。什么家庭、什么女人、什么爱情统统不在重要位置。如今自己心力交瘁,却得不到世人理解,怎不叫人格外悲凉心酸呢?
这边,赛金花一曲唱罢,众宾客都拍手称赞,惊醒了正在冥想着的中堂大人,他也举手拍了几下,点头微笑道:“好!好!”
赛金花放下琵琶,道了个万福,说:“中堂大人、众位大人见笑了!”
李鸿章微笑着放下筷子,他不愿再在这温柔乡里久呆了,他仍要回到他那冰冷的位置上去,继续在政治战场上拼掉自己这条老命。`优?品,暁.说*罔! !追\罪\歆_章+洁\于是他用白手巾擦擦嘴,说:“金花姑娘,多谢盛情了。菜好吃,曲也唱得好听。”他掏出怀表来看了看,“我还有点事,先告退了。诸君请便!”便站起来离了席。
李经方也跟着父亲站起来。立山不便久留,也忙离席相送。赛金花等一群人一直送到门外,看着他们陆续上了轿,走远了,才松下一口气。
回到屋里,赛金花疲惫而兴奋地朝床上一倒,叫道:“唉呀,把我给累瘫了。”
孙三在一旁讨好道:“来来,让我给你捶捶背。”他一边给赛金花捶背、捶腿,一边得意洋洋地说:“你真了不起,不到两个月,咱们就有了上万两银子的进项了。”
“还不是亏了立山大人,又把李中堂请了来给我捧场。哎,咱们一不做二不
休,干脆把生意做大了。上南边去买几个年轻俊俏的姑娘来,再把后院那几间房子好好装修一下,普通客人就让她们应付,真正有身份的贵客我才见。你说怎么样?”
“好啊……不过,这么一来,我就……更沾不上你的边儿了。”说着,搂住赛金花就上床,“今儿个晚上你得陪我……”
赛金花推开他:“不行,我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哼,要是立山那老家伙来,你再累也能精神抖擞地跟他厮混。”孙三不高兴地说。
“那是自然!他一出手就是3000两,你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