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的目光还有些神秘,七十多年的岁月里,她都看见爱神花园里发生了些什么呀?
三十七年前的1966年,我还是一名中学生,凭一张学生证,可以走进作家协会静静的庭院里来看大字报。?鸿?特,小^说¨罔¨ ·蕪?错?内+容-那时我和几个同学,都没见到爱神石雕,只看到鲁迅先生的铜像,在花园一侧的角落里,不过脑壳顶上也被打破了。好多年以后,我才听说,爱神石雕被花园里的花师傅埋在地底下,藏起来。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直到作家协会重新恢复,爱神石雕才重新出现在花园里。
爱神花园里原来还有几棵樱花,那是日本作家送的。每年的4月下旬起,几棵樱花树就次第开了,花儿开得盛,繁艳艳的,把爱神花园里的风景都夺了过去。不过樱花开得时间短暂,一场春雨过去,花瓣儿全被吹落了。后来樱花树桩里爬满了蚂蚁,出了虫子,只好割爱了。我一直感觉有些可惜。
不过,今年的爱神花园,出现了一道令人瞩目的景观,庭院东北和庭院西南面的两棵玉兰树,正怒放着缤纷的白玉兰。一朵又一朵,一批又一批,常开不败,常放不谢。我写着这篇短文时,窗外的白玉兰,还送来阵阵馥郁的香气,还像一群腾空而起的白鸽般,迸然开放着。.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
五·一以前,我就发现这两株玉兰树开花了。心里说,过了五天长假,再来上班,花就谢了罢。开在假期里,没几个人欣赏,可惜了。
过了五·一,一走进爱神花园,奇了,两棵树上,油绿的玉兰叶丛间,一朵朵盛开的白玉兰,正开得旺呢!盛开的玉兰花瓣,张开了十来片洁白的花瓣儿,足足有一只海碗那么大。娇羞的半开半闭的花瓣儿,正在露出它的脸来,常让人想起含羞带娇的少女。花瓣儿裹得紧紧的蓓蕾,总让人想到明天,想到希望,想到要不了多久,当它的花瓣儿悄然张开的时候,怒放在前头的花儿,已经凋谢零落了。
每天上班步上楼梯,我要站在楼窗边,对美不胜收的玉兰花端详几眼;午间休息时,我会站在阳台上,久久地瞅着越开越盛的玉兰花,留神着它和昨天的变化;黄昏下班时,我仍然看了这一株的玉兰花,又去看那一株的玉兰花,比一比哪棵树上的花儿开得多,哪棵树上的花瓣儿更诱人,哪棵树梢头的花香更幽雅。
一晃,五·一过后又是四十多天了。*零*点¨墈?书_ ^首?发¢爱神花园里的白玉兰,仍在盛开着。我请教了园艺师,园艺师说,白玉兰的花期过去了,爱神花园里的玉兰花仍开得这么盛,是一件奇事。你要我解释,我只能说,你们作家协会的风水好罢。
我笑了,望着爱神花园的白玉兰,我不由在心里吟哦了一句:愿春天,在爱神花园长驻。
(2003年6月)
第七部分
水乡朱家角(1)
(一)
朱家角水乡的印象,还是在童年时代就留下的。那时候到朱家角,出了徐家汇不远,记忆里就都是农田了。和别处农田不同的是,满目里绿色的庄稼之外,农田和农田之间,纵横交错地躺着一条一条大大小小的河流港汊。这情景,离青浦越近,越是普遍。于是我就在作文里写下,“青浦朱家角,河网密布,鸟语花香。”河网密布是真实的体会,鸟语花香则是
我的愿望,只因为到了青浦朱家角的老街上,闻到的尽是鱼香味。古朴的老店里,几乎家家都有时令鲜鱼烹调出售。而我自小厌鱼,心里就不由忖度:怎么尽是鱼,没花香鸟语啊?
再次到朱家角,则是在插队落户的岁月里,那时我回上海改稿,趁着稿子送交编审的空闲,由电影厂编辑一同来到水乡。我的小说稿子写的是贫困的西南山乡,编辑读了,说我在偏僻的穷地方呆得太久了,写出的东西不足以反映中国的现代农村,得补充一点“生活”,并且联系了水乡的养殖场,和我一起下去。这一回我算是真正地看到水乡的风貌了。养殖场里,一个一个波平如镜的鱼塘,塘坎上这里那里架着渔网。时有涟漪轻轻随波拨散。有一天我顺着窄窄的田埂,一直走到鱼塘的尽头。嗬,偌大的一个水天一色的湖泊,扑面而来地铺展在我的眼前,正是多雨时节,水面掠一层若有似无的水汽,漂浮着,悠荡着,匀匀的,淡淡的,一直伸展到远方,和灰蒙蒙的天际连接在一起。近岸边一叶渔舟,慢慢剪破绿绸一般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