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文思更应神远。~咸~鱼/看\书^ +冕+费·岳^黩*于是我下了决心,来写作五个上海八九十年代不同层次的家庭。这些家庭的主人,都曾经当过知青,都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而今天,他们却又在上海,代表着不同的生活层次和阶层。无情的岁月和时间已把当年还是以为平等的知识青年们拉开了距离。由于所处社会地位的不同,对于找上门来的孩子,自己亲生的骨肉,他们的态度也必然是不同的。这么一想,创作的视野顿时豁然开朗,很多人物和故事涌上心头。他们联系着西双版纳的昨天和今天,他们也联系着上海这座城市的昨天和今天。而在昨天与今天之间,展示的是一代知青的感情经历。对于我这个作家而言,格外有利的也许正是这一点,我曾在西南山乡生活了二十一年,除了自己的生活体验,我还因写作的关系潜心入神地研究过西南各少数民族的历史、变迁、差别和他们独特的风俗。同时我毕竟出生在上海,在这个城市整整生活了十九年,以后又因出差、开会、改稿不时地回归故里,兴味浓郁地以一个游子的目光和作家的目光,见到了上海那些年里的变化。.k·a¨n¢s·h¨u_j*u+n/.*n+e?t\于是乎新的构思形成了,新的人物呼之欲出,而当把这些人物放在西双版纳和上海的各个层次上展现时,多少艺术的亮点闪烁起来。
前面我提到“下了决心”四个字。在形成构思的时候,我为什么要下决心呢?
原因是极为简单的。那就是在没写之前,我已经看出了这一构思的缺陷,尽管成千上万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中有过类似的故事,尽管有的故事本身还要悲惨,但是五个来自云南西双版纳的孩子,约好了一同到上海来寻找他们的生身父母,这样的故事是不存在的,这样的巧合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不可能有的。她只能产生在我的构思之中,只能发生在我的小说里。
《孽债》出炉前(2)
这只是虚构。
既然知道这一点,我为什么还要下决心这样构思呢?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样的构思来自于生活的真实。尽管生活中不可能会发生相同的事,但是这样写出来,读者是会认同的,这恐怕也在间接地回答了艺术的真实和生活的真实
之间的关系吧。¢u~s^i-p′m~a*x!.¨c¨o+m?
构思已经形成,我按捺不住创作的激情,开始写作这一部新的长篇小说。
(2001年4月)
《孽债》和老谢(1)
提笔写作《孽债》这一本书的时候,正逢我面临着奉调回上海作协工作。谁都知道,调动和搬迁带来的是多少繁琐不尽的具体事儿,我整个人都处在生活、工作、环境、人际关系的变动和适应之中。但我还是分两次将这本书写出来了。写作这本书的时候,我的孩子10岁了。他是在山乡里出生、在省城里长大的。那里有山有水有河流,有他的小伙伴和习以为常了的一切。他对我们执意要回归是不理解的,当然我们在省城里的生活条件比较优越,他曾经几次闹过情绪。他不止一次地问过我:为什么非要回到上海去?我为了说服他还真伤了不
少脑筋。
但是伤这些脑筋是值得的,在写作《孽债》时我也面临着那些到上海寻找生身父母的孩子要问出的同样的问题。这个问题答不好,小说就无法感人。幸好我有了一些深切的体验,在写到这样的感情领域时,我把握住了小说。另一个题目是当年那些知识青年们今天怎么样了?他们回归了城市之后,今天已散布在社会的各个阶层,而今天的社会各个阶层,已经令人眼花缭乱地推出了一系列新的人物、新的价值伦理观念、新的交际领域、新的感情生活。无情的岁月和时间本身已把当年互为平等的知识青年们拉开了距离。我在写作他们的今天时,必须把这个题目做好。做不好这个题目,那么很可能将把这部小说写成个陈旧的伦理故事:没有历史的纵深感、没有宽广的社会面、没有时代气息。
我做到了吗?
小说上半部分刚刚在上海的《小说界》杂志上发表一两个月时间,亲朋好友们都关切地询问那几个跑来上海找父母的娃娃的遭遇怎么样了。在为赈灾签名售书的那天,人头簇拥的读者中冒出一张脸来郑重其事地询问我书中的一个孩子到底有没有人收养。甚至一些同样在搞创作的同行也问“那些孩子后来将怎么生活?”仿佛我构思的这些娃娃真存在似的。最为令人惊奇的是1991年9月17日的《新民晚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