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最终点头答应了邀约。
约定好了后天下午具体的时间后,他便领着三个大人回家了。
刚吃过晚饭,卡尔便异常积极地站起身。
他动作麻利地拎上顾小姑特意找出来的小马扎。
他自己拎一个,也不忘塞给亚纶和翻译先生一人一个。
“走,我们去小广场!”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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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一人手中提溜着一个小马扎的三道高大背影,
顾小姑和顾安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顾小姑有些担忧地看向顾安:
“你说…看见有外国人在,你大妈,奶奶们聊天…会不会稍微…悠着点儿?”
顾安被问得有些莫名,眨眨眼,疑惑看向顾小姑:
“不是就讲一些老故事,说些家长里短,还需要悠着点吗?”
卡尔叔叔他们总不会被老鼠咬人的故事吓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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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顾小姑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
是一种混合着无奈、担忧和一丝“你们太天真了”的复杂。
她轻轻摇了摇头。
要知道这些大妈们凑在一起聊的那些天…有时候挺炸裂的。
各种现实意义上的炸裂。
要么胡编乱造,偏偏编得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真得能把人忽悠瘸。
一件芝麻大的事,能从村头传到村尾,生生给你掰扯出八百个截然不同的版本来。\w.a!n-b?e¨n..,i,n!f¢o^
有时候明明啥事没有,她们也能无中生有,平地起高楼。
比如,你难得去一趟医院,苦着一张脸回来,唉声叹气了两句。
好嘛,第二天,整个村子都能知道你得了‘重病’,‘可能医不好’了。
具体表现如下:
“嗨呀,我就说嘛,老赵他平时那脸色就不对劲儿。”
“黢黑黢黑的,正常人哪能那样?一看就是有大病!”
而实际上,只是被医生叮嘱腰椎间盘突出,不能久坐,酷爱钓鱼的老赵:
“……”
第二天,新的消息又出来了:
“哎哟喂,可不得了,我今天看见老赵了,那脸,比锅底还黑!”
“也是可怜,强撑着跟我们说没事儿,那笑比哭还难看,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么见外干啥。”
“欸,他老伴走了以后,一个人冷锅冷灶的,生病了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有人热心肠提议道:
“我们要不买点东西上门慰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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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真没事,那就是另一种说法:
“哦哟,我就说嘛,老赵他儿子是有本事的。”
“瞧瞧,这把人接城里住了大半年,这病啊,看着就好利索了!”
“你们看老赵这次回来,那脸色,啧啧啧,可比走之前强多了,都没那么黑黢黢的了!”
“就是不知道找的哪位专家给瞧好的,我还寻思着,把我认识的那个顶厉害的老中医推荐给老赵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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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说的倒真就是真话,可那内容…三观能给你震得稀碎。_0+7·z_w¢..c·o^m/
“听说没,这老赵家儿媳妇在城里给他找了个保姆伴儿?”
“哎哟,这算盘打得精嘞,我听说啊,那保姆人家里头,老公还活着呢!这叫什么事儿啊!”
想想偶尔回来听到的那些“八卦”,顾小姑又想叹气了。
再一想到卡尔·加西亚和亚纶·鲁伯特这么两位先生,要真听到这些有的没的,
顾小姑都觉得尴尬。
然而,被限制参加集会的顾安,并不了解他小姑的烦恼。
他看着顾小姑变化莫测、忧心忡忡的脸色,只觉莫名其妙。
开口说话时的语气里满是单纯的困惑:
“小姑,你…没事吧?”
顿了顿,提议道:
“要不,我们先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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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顾安在家中忙碌时。
村里广场大榕树下,已然围坐了一大圈人。
一个红彤彤的炭火盆子摆在中央,橘红的火苗跳跃着。
不时有人随手往盆里添上一根干柴。
当卡尔、亚纶和翻译先生三人提着一大袋花生瓜子出现时,立刻收获了热情洋溢的招呼。
“哎哟,是顾老师家的客人啊,来来来,坐,这儿暖和!”
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妈挪了挪身子,让出位置,语气熟稔:
“安安那孩子,这会儿是在